会长与商人公会交涉的结果是对你的失败不与追究,同时重新委托了护送任务,据说这都是托了护送物品不能声张的福,然而那之后你几次对那枚蛋丸真伪的追问都被会长搪塞了过去。
但除此之外,会长并无其他可疑的举动,因此自始至终怀疑着格尼兹的人只有维姬一个,为此她还曾对你大费唇舌的试图论证她自己的那套阴谋论:“如果希娜完成她的使命的话,格尼兹就会获得任意改造贵族结构的权限,到时他的手足就能从中肆意扩张,甚至连足以号召叛乱的势力也能取得。”
“时间将证明你是错的。”你如是回复道。“听说,我们这样低阶骑士聚集一百人也不是一个王下骑士的对手,即使真的有叛乱发生,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只是为了让像你这样的笨蛋们安心的宣传罢了,其实现在的皇室已经...唔!”感到自己稍有失言的维姬轻咳两声开始数落起你来。“真是的你这家伙只要稍微过了几天平和的日子就会马上变得松懈起来...”
“并非松懈,我是对这个世界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关系持有积极的态度。”
“明明只是个笨蛋还这样大言不惭...!”或许是不满于自己输掉了争论吧,维姬少有的做出了愤怒的表现,扭头走回自己的屋子里。
你因为还有要谈的事所以跟着叩响了维姬的房门。少顷,门被轻轻推开,维姬只把头探出了门缝。
“还有事吗,笨蛋?”
“其实有事想要拜托你。”
“拜托吗...说说看吧。”维姬闭上双眼短吁一口。
“能暂时做希娜的剑术老师吗?”
“我吗?为什么?”维姬睁着双眼,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问道。
“因为你的实力在我之上,并且出身军部的话,对指导训练也会有些心得吧。”
“哦!没想到你还真是诚实呢。好吧,看在你这么坦率的份上就答应你了。不过我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要我来教希娜剑术?”说着维姬把房门完全推开,直面着你。
“作为一个冠有骑士之名的人来说,她有些太过孱弱了...我曾保证过会保护她,但现在看来仅凭我的实力...”
“好了,好了。你究竟是有多没用我心中有数。那么在这段时间里你自己又有什么打算?”
“我接受了另一桩委托作为康复训练,最低等级的,几乎不会遇到什么敌人,你可以放心的不必尾行我。”
“我也没那个打算,本来在王国内和你的接触就不在任务范畴之内...话就说到这吧!和你交谈总会说漏很多...都是你的错!总是说些多余的话让我也变得如此松懈...”
“还有一件事。不要教给希娜一些多余的事情,拜托了。”
“呵,我自有分寸。”语毕,维姬关上了房门。
你从怀中掏出了之前在公馆大厅看板上揭下的指令书,再次确认目标。这次你要完成的是和上一桩相似的任务,但比起护卫你要在这次的任务中更要起到押役的作用。
即使是最低等级的委托,有恙在身的你也不能怠慢,特别是因为你不愿单独乘马,所以要提前到街上雇佣马车载你到达目的地。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要好好和维姬练习剑术。”次日公馆前,你摸着前来送行的希娜的头做了告别。
而后,马车行驶了近两天不值一提的车程后将你送达国王与领主们的领地分界附近的郊外,远远的就望见了你的客户。
“老爷子也真是开始犯傻了,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家臣,而去雇佣这种弱不经风的小子。”未见其人,你就听到了远处传来报怨声。
的确你目前的样子难以让人感到可靠,你把裹伤的纱布往衣服里掖了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有说服力。
“我先确认一下,是要给皇室献上贡品的源氏的人吧。”你拿出了委托书照本宣科道。
“一点不错,小子。骑上你的马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对方回答。
“呃...我坐在这就可以了。”你摸索着在两人带来的拖车上找了块中意的木板上坐了下来,这是一辆蒙着灰布的囚车,或许当中囚禁着来自北方的某种珍兽。
“看吧,我说的没错,这小子连骑马都不会。”先头的家伙嚷嚷着,旁边的人也随声附和。但实际上这并不是完全的污蔑,因此你并没有提出异论的打算。
“差不多我们就该出发了,我会向来奉行效率第一。”
“告诉我,小子。你值几个铜币?”对方轻慢的到了你的面前。
“免费吧,我想。毕竟这是最低等级的委托。”你如实的回答道。
“当上了国王的走狗感到很自豪吗?你这样的性命的确一文不值。”这位北方贵族的家臣对着你胸前的骑上徽章指点着。若非伤痛和酷暑让你不想轻易拔剑,否则也许你真的会刺穿摆在你面前的这张蠢脸。连仆人都如此傲慢,正因如此你才厌恶那些所谓的‘真正的贵族’。
“无话可说了?真是无趣。算了,我们走。”见你一言不发,家丁这才罢了休驱车前行。
路上,身后的囚牢中不时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果然是珍兽,叫声也和普通的动物不同。”你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
“哈,他还以为里面装得是动物呢。”听了你的话后,驱车的家丁二号笑道。
“别管那个傻瓜了。”家丁一号答道。
但他们的对话勾起了你的兴趣,你追问道:“不是动物,那么这样的囚笼还能关着什么?”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囚笼本来的用途吧。”家丁二号扭过头来。“想知道的话就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一下吧?”
被这句话驱动了好奇心的你抽出剑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挑起了遮盖囚牢的灰布,然后用更加谨慎的目光向其中窥视。
囚于牢笼当中的是...人,而且是个男人。
“停下马车!”不经意间你就用这种语气咆哮了出来,马车此时正经过一座城市的主干路上,行人们对你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但是前面驾着马的两人并没有如你所愿的停下车来。
“你有什么问题,小子?”回过头来的是那个嚣张的家丁。
“我不知外面的状况如何。但是在国王区,奴隶制已经被彻底根除了,我想国王陛下不会乐于接受这样的礼物。”
“你大错特错了。第一,他不是奴隶而是囚犯,他在自己出生的那座穷村子里犯了盗窃罪。”
你确信他们只是在利用法律的空当而已,但你无法证明他们行为的非法性。
“第二是什么?”
“不是国王,他是要被献给王子的。”
王子。王下六骑士之一,传言他倍受国王的溺爱、行事跋扈、兴趣也迥异于常人。与被道统约束理当接见骑士的国王不同,你几乎无法取得与王子见面的机会,更有可能他早已与面前的两人串通一气。你不再说话,家丁蔑笑着转回了头去。
路途又继续了数日,直到马车即将驶入王城的前一个夜晚你终于获得了与笼中男人单独交谈的机会。
“他们去前方打点卫兵了。”你这样说着掀开了蒙在笼上的灰布。
“你是来帮我的吗?拜托了,请把我从这里放出去,我没有偷过任何东西。”青年从笼板上爬起,抓住了栏杆。
“...”借着月色你仔细打量着此人。你感到惊讶,因为此前你从未见过像此人一样可以用美貌来形容的男子。
“别不说话啊老兄!看,他们给我穿上这些女人的衣服,你一定能想象的出我将遭受非人的灾难,所以求你救救我吧。”男子边说边抖动着身上在你看来还算绕有趣味的小挂饰。
“灾难?至少你可以摆脱从前的那些贫苦生活。”
“如果我是个真的女人你肯定早就动手了!”见你迟迟没有表现出将他释放的意思,男子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你听到了两名返回的家丁的脚步声。
“我很抱歉,朋友。但我不能用我所效忠的组织名誉来做赌注。”你在男子愤恨的目光注视下用剑挑着灰布盖在笼上。
“一切正常吗,骑士小弟?”归来的家丁之一向你问候道,显然总是走在后面那一个懂得一些礼貌,你也相应的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这小子没胆量放人。”两个家丁围绕马车转了一圈后先头令人厌恶的那个放声道。
王城内的治安是绝对的,于是在马车驶过城门的同时,你本次的任务也就圆满的结束了,搭乘着盟会在王城内有合作的驿站的马车,又数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你再次站在了骑士同盟会的外厅之前。
颠簸的路途没有甩掉你心中的最后一丝怅惘,而这怅惘产生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你在执行本次任务中遭受到的侮辱。
你为当初做出了没有释放男子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心中动摇不安,因为你这次的行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归咎于“迫不得已”。
夜下的骑士公馆十分冷清,你通过了无人的内厅,爬上环绕公馆的木质阶梯,在踏入自己的居室的前一刹那,冰冷的剑锋出现在你脖颈之旁。
“不要...别杀我。”你本能性的举起了双手证明自己无意抵抗,同时慢慢转回身子以识清来者的面目。
“维姬?这是怎么回事?”目击了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庞之后你有些心安的放下了手臂,心中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也烟消云散。
“别放下。”维姬的剑抵的更近了,几乎可以刺穿你表层的皮肉,你识相的重新举起手来。“有人想和你谈谈。”
“骗子。”从维姬身后缓缓走出的身影乃是希娜。
“这...”接触到希娜在夜中直射向你的目光你开始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我只是要证明慎行的重要性而已。”维姬抵着你下巴的剑丝毫没有放松。“你看,把这么天真的孩子交给我的后果。稍微调教一下马上就什么都会做了哦。”
“明明说过会保护好我的,明明我是如此信赖着你的...结果却遭到了羞辱!”如此愤怒的声音此前你可从未从希娜口中听到过。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低下了头,不顾剑刃划过你的皮肤使几滴鲜血落地。“是我能力不足却还信口开河,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来舔我的靴子吧?这样的话就原谅你。”维姬说着把剑收了回去。
“为啥是你的?”
“是我的意思。做吧,而且要连我的一起舔干净你才能得到谅解。”希娜朝自己的鞋上吐了口口水。
“...好吧,我很乐意为我的过失接受这样的惩罚。”你心一横,弯腰伏在地上。向着前方紫色的长靴吞了口水,伸出舌尖,然后就在两者即将接触之际,那只脚向后缩了回去。
“噗...到此为止吧。虽然是我的本愿但是真的让你做了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维姬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从你伏倒在地开始就准备好大肆嘲笑你一番了。
“你闹够了?”你重新站了起来,你奇怪的并不为这个结果感到过于吃惊,也许你的潜意识对此早有意料。
“什么啊,这个反应。一点也不有趣。”等着观赏你的表现的维姬败兴的别过了头去。
“你会后悔把我像这样激怒的。”
“对不起,骑士大人。因为师父大人她说只有自发的悔过才能治愈心灵的创伤...”对视之下,你看出了希娜也从刚才的闹剧中取得了一丝愉悦,便没有去追究这句话的合理性。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伙同她来一起戏弄我,以后遭到同样的事情可别有怨言。”
“怎么这样...”
“我一向赏罚分明。公正乃是骑士最重要的信条之一,你要为了这名号而努力的话就记下这点吧。”
“你在卖弄什么呢?反正只不过是从那本书上看到的吧。”维姬遥指着你房间内静卧在床上的那本《骑士法则》。
尽管你向来如此行事,但能够准确描述它的词语的确是你前些天从书上读来的,阅读对你来说是种非常重要的提升方式。
“...我说你既然这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那就亲自用身体来尝尝怎么样?”你扬了扬眉毛,解开了外套的上半,扯下伤口上的绷带,做出挑衅状。
“唔咻~!”维姬相当吃惊的样子发出了奇怪的惊叹声,风情万种的单手轻掩在胸前。“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你前迈几步,一把抓住维姬护在胸前的手腕向一旁甩出。“一直以来你都在无休止的拿我寻开心,是时候狠狠地教训你一番了。”
你伸出一根手指在维姬荡漾的目光的注视下在她胸脯上一字一指的说道:“明天正午,公馆外厅。”
“咦...?”
“决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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